【開欄的話】
絲綢之路,一條以中國商品命名的“國際通道”,那些個時代,那些個人物,以及創(chuàng)造的奇跡,我一直暗存驚嘆。還有一點,那就是擔憂,或者叫壓力。我一直不敢動筆,一直在反復(fù)思考關(guān)于絲綢之路的種種元素,始終擔憂自己微薄粗淺的知識,難以讓讀者徹底了解我們正在走的絲路,更怕給讀者造成一種文化的誤導(dǎo)。相信社會如此富裕、信息如此發(fā)達的今天,我們想要了解一些景點遺跡的歷史文化知識很簡單,這也是我們所不愿多次翻閱史料、網(wǎng)絡(luò)贅述的。
因此,在這次重走絲綢之路的文化采風活動中,我會將我沿途所看、所聽、所想、所思,以“談”這么一種特殊的方式向大家做表達,以期對洛陽這座城市,以及生活在這座城市,關(guān)心這座城市發(fā)展的人有所幫助。
從漢魏洛陽故城內(nèi)城遺址,到隋唐東都洛陽城定鼎門遺址、新安縣漢函谷關(guān),再到西安大明宮遺址、大小雁塔等,聽到最多的,就是這兩座千年帝都的輝煌。正是那些輝煌造就了盛傳2000多年的文化交流通道,而這個通道竟被德國柏林大學(xué)的校長命名為“絲綢之路”。無疑,這個名字已被全球文化學(xué)者接受,它很準確地涵蓋了這條路上最重要的東方起點的特征。作為生活在洛陽的人來說,足以讓我們自豪幾千年,甚至更遠。
其實,2006年起,自從絲綢之路被提出申遺開始,無論是官方還是民間,洛陽對絲綢之路申遺均表現(xiàn)出一種極其活躍的姿態(tài)。或許是對絲綢之路東方起點的爭議,也或許是對洛陽如此活躍的猜疑,總有這么一個聲音的存在:洛陽為什么如此活躍,申遺是全國的,不應(yīng)該由一個城市主導(dǎo),難道洛陽想單干?我在想,這是兩座千年帝都的較量。
給新安一個聞名于世的機遇
較量,并不是如此簡單。幾千年來,要么是西安是國都,洛陽是陪都,或者洛陽又成為國都,西安做了陪都。兩座千年帝都的較量,其實也是朝代間的更替,帝王間的較量。無論怎樣,兩座城市在當時的世界史上,都是首屈一指的輝煌之城,代表著古老的東方文明。這樣想來,如今聯(lián)合申遺就順理成章。畢竟,大家是拴在一起的,一榮俱榮,一損俱損。
連接兩座城市的,正是我們這兩天所走過的路,一個漢函谷關(guān)(新安縣)與一條崤函古道(三門峽陜縣)。新安人應(yīng)該感謝西漢名將楊仆,正是這位先人不滿足于被封“關(guān)外侯”這個地位,或是出于自尊心而向漢武帝建言將函谷關(guān)外擴,才有了函谷關(guān)從三門峽靈寶東移300里至新安縣境內(nèi),也就有了秦函谷關(guān)和漢函谷關(guān)之分,更有了漢函谷關(guān)取代秦函谷關(guān)成為22個申遺點之一?;蛟S,在不久的將來,它會使新安縣成為一座聞名于世界的新星之城。漢函谷關(guān)的保存極為完好,雖然是清代復(fù)建,它足以令生活在這里的人們倍感榮耀。在穿越這座關(guān)門時,我已感受到這座關(guān)隘的黃土之沉重,歷史之滄桑。
凝視這座兩層的古關(guān)隘,我眼前始終出現(xiàn)兩個場景:一個是,楊仆在完成遷關(guān)以后,站在這座城隘上,傲視過往的商隊,微笑著捋捋胡子望向長安的樣子。不過,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,幾千年后,他的私念成了新安人,甚至洛陽人拴住家鄉(xiāng)生活方式、思維方式的鎖鏈,而他的腳步,他的笑容,也成了新安人、洛陽人的最大安慰。感謝楊仆,給新安,給洛陽又一個聞名于世的機遇。另一個,是漢函谷關(guān)下川流不息的駝隊,他們用自己的腳步筑起了東西方文明的道路。
隱世千年的古道
崤函古道,也叫崤山古道,指的就是古代洛陽至陜西潼關(guān)這段狹長函谷的通稱,它其實是從秦嶺余脈崤山峽谷中劈出的一條險道。
8月13日,在陜縣硤石鄉(xiāng)車壕村東800米處的一個山丘上,我見到了古道的一段遺址。其保存的完整性讓我至今仍對其真實性產(chǎn)生巨大的懷疑。據(jù)陜縣文物局局長曹鐵剛介紹,這段名為崤函古道石壕段的遺址屬漢唐時期,距今已有近2000年歷史,且因是整個絲綢之路申遺項目(文化線路類型)中唯一一條“道路”遺址,而成為最具代表性的一處遺跡。
我懷疑的是,就這么一條土路,只是有幾道很深的車轍印,會保存那么久遠?難道從來沒下過大雨?然而,曹鐵剛用一組組數(shù)據(jù)和專家考古事例反復(fù)地向我證實著它的真實可靠性。一直致力研究絲綢之路的洛陽絲綢之路與大運河經(jīng)濟文化研究會會長徐金星教授,同樣用他多年的研究成果消解著我的種種猜測和懷疑。
我很難相信,經(jīng)過幾千年的滄海桑田,如此繁華的城市邊上竟會放逐一塊如此原始的土地,讓它孤零零地待在一邊。現(xiàn)存這段石壕古道遺跡長約230米,路面寬3米至6米,車轍寬約1.06米,轍痕深0.05米至0.3米不等,由西北走向東南,呈“∽”形。轍痕系車輪在原自然石灰石質(zhì)山坡上長期碾軋而形成,印痕清晰。除轍痕外,局部尚留有人工鋼釬鑿刻的痕跡。因以后新修的道路改線繞行,這段古道被遺留在一條馬鞍形的山梁兩側(cè),雖經(jīng)風雨剝蝕,依然如初。
正是這條道,連接著兩座千年帝都,不斷過往的駝隊演繹了東西方文明的較量,更成就了中國大部分歷史。